《觉醒年代》是如何征服年轻人的 觉醒年代为何能征服年轻一代

资讯 3年前 (2021) 千度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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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年轻人对主旋律作品的印象,大都是爱国主义宣传片或抗日神剧。有的说教味浓,有的甚至出现过“手撕鬼子”“子弹拐弯”这种“侮辱智商”的情节。

今年作为主旋律大年,涌现了一批从收视率到口碑都表现不俗的主旋律剧。从扶贫剧《山海情》到革命历史剧《觉醒年代》,从老戏骨参演的《跨过鸭绿江》到群星集结的《理想照耀中国》,这些主旋律作品融合了更多商业类型片的表达手法,塑造了更“接地气”的英雄人物。让很多年轻人自发在社交媒体上“安利”,在弹幕上留下慷慨激昂的“小作文”。

主旋律变好看了,原因是制作思路的转变:主管部门启用了一批市场型人才,加入了更多商业运作的手段,既追求宣传效果,也看重商业价值和口碑。

《跨过鸭绿江》《巡回检察组》的编剧余飞表示,这几年他遇到的不论是主管部门的领导,或是大公司的老板,几乎所有人在说一个主旋律项目时,首先提出的要求就是好看。

“过去做主旋律不怎么关心好不好看的问题,现在我觉得大家的概念都扭转过来了。”领导层观念的改变,让更多的商业片手法被纳入到主旋律的作品中。

主旋律年轻化展现民族自信、英雄人物更“接地气”

《觉醒年代》打破了大众“年轻人不爱看正剧”的刻板印象。优酷站内数据显示,观众画像里35岁以下的青年观众占比近六成。

如果你打开视频弹幕,会惊叹于满屏情感饱满的评论。既有“配乐绝绝子”“前方核能泪点预警”这类用网络语言表达的称赞,也有“吾辈当自强”“向英烈致敬”这些热血标语的刷屏。

《觉醒年代》是如何征服年轻人的 觉醒年代为何能征服年轻一代

这批年轻网友极富表达欲和二次创作能力。他们将电视剧的截图做成有趣的表情包、制作解说视频、用网络热梗“yyds”(永远的神)将该剧一次次推上热搜,让剧集在播出后的几个月仍保持较高的网络热度。

作为一部讲述建党史的电视剧,故事发生的时代距今已隔百年,为什么能吸引年轻人喜爱?

杨小婷,一名刚高考结束的准大学生,给了我一个有些宏大的回答,“我定位自己是一个肩负民族复兴大任的新青年,所以对这种斗志昂扬的青春励志片比较感兴趣。”填报高考志愿时,她的首选志愿是“汉语言文学”“汉语言国际教育”。她认为,未来几十年中国都会对外传输中华文化,所以这类专业会很有发展前景。

在编剧汪海林看来,现在的年轻人对中国的体制、价值观有很强的认同感。因此,年轻人喜欢的主旋律作品,首先在思想意识上跟他们形成了一致。在主题表达上,从民族性批判转换成表达民族认同,更贴合年轻人自信的精神状态。

“现在的观众不爱看苦难,更想看到怎么去战胜别人、被压迫的人如何奋起,这才是更有市场的内容。”

汪海林举例,这些年,电影市场上成功的主流大片《战狼》《流浪地球》都具备中国崛起的思想内核。而过去的一些主旋律作品不再受欢迎,也是因为跟时代的思潮脱节了。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影评人毛尖则认为,年轻人一欢呼,就说主旋律出圈了,好像主旋律天然属于中老年产品似的。其实“青春本来就应该是主旋律的本源气质。”

她表示,无论是《觉醒年代》还是《山海情》,都重现了中国人的历史青春和豪情,是真正的青春片。

《觉醒年代》是如何征服年轻人的 觉醒年代为何能征服年轻一代

“山海情”剧照

“两部剧,无论是节奏还是语法,都避开了陈词滥调,既不在主旋律里躺平,也不走花里胡俏路线。当然,他们也有各自的问题,但整体而言,他们回到了中国故事本身,没有被流行桥段掐着人物线。”

同时,这些主旋律作品在刻画人物角色时,不再用以往“伟光正”的手法,而是将伟人“普通人”的一面展示出来,让英雄人物更接地气,大大拉近与年轻人之间的距离。

《觉醒年代》中的每一个主要人物都有着鲜明的个性,李大钊仗义而憨直,陈独秀不羁又傲娇,蔡元培的包容和慈爱......这让他们在观众心中的形象除了爱国热情、民族大义,还多了可爱的一面。

比如剧中有一个场景,胡适说自己应媳妇要求,每天10点必须准时上床,不许熬夜。剧中的李大钊就来了句“教授难过悍妇关”的调侃。观众会心一笑,胡适原来是个“妻管严” 。剧中人物不仅更显生动,也增添了一份轻快和幽默感。

导演韩可一执导拍摄了《理想照耀中国》里的《歌唱!祖国》。他提到戏里有这样一幕:作曲家王莘背着一身的乐器赶火车,在临上车前,发现记着歌词歌谱的烟盒落在售票大厅,便转身往回跑,着急地在站台上摔了一跤。这个细节是主演郭晓东的临场发挥,演出了作曲家“音乐痴”的状态。

值得注意的是,使用全明星和当红“小鲜肉”阵容来出演主旋律,到底还能不能吸引年轻人观看,已经有所争议。

2009年的《建国大业》开创了云集172名明星出演主旋律的先河,当时票房大获成功。而之后如法炮制的《建党伟业》《建军大业》,商业效应却衰减了。

汪海林认为,主旋律题材动用流量明星这个思维已经过时了。一方面是流量明星对于人物的展现效果不一定好,另一方面,年轻人中追星的人没有那么大的比例,尤其面对革命历史题材,明星身上的商业标签太重,反而是不利的。

在韩可一看来,选角用流量明星的传播效果还是不错的。在“八妹”这集,杨颖(Angelababy)饰演了一位温柔、疼爱学生的音乐老师。韩可一导演评价,杨颖完成得挺好的,在造型的加持下,以到位的演技实现了与角色很高的贴合度。

总得来说,从观众到资本,大家都意识到,流量明星虽然可以提升名气,但并不一定能带来高票房、高收视。只有演员的演技过关,符合人物角色的真实感,才能真正吸引年轻受众。

主旋律更商业化“在历史的缝隙做戏剧冲突”

商业片的手法是如何运用到主旋律剧目中的?

余飞分享了《跨过鸭绿江》里的一个情节设计,志愿军进入朝鲜时,彭德怀先带了秘书、警卫员等几人入朝,直接驱车进入危险的敌后方。这在历史记载上中只有简单的一笔。

而余飞在这一集中使用了悬疑片的手法,进行重点发挥,“让观众感到彭总进去后有可能被美国兵碰上,甚至能看到敌人在追踪他,似乎马上就要陷入危险之中。我方这边又和彭老总失去联系。”营造出充满危机感的环境,让观众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

余飞把上述方法称为虚实结合,“在历史的缝隙做矛盾冲突。”

《巡回检察组》聚焦的是检察官的故事,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影视中心等单位联合出品。余飞坦言,巡回检察制度这个题材很难写。因此该作品用了40多个案子,70多个人物,把一个城市里各阶层的人都涉及到了,并且融合了行业剧、话题剧、悬疑推理剧、生活伦理剧等多个剧种的元素。

如今观众的审美趣味和眼界大大提升,主旋律要市场化,也需要提高艺术表现力。当下被观众热议的主旋律剧,都在影像制作上格外精良,运用了新颖的影像表达手法。

汪海林说,《觉醒年代》除了历史表达、政治表达,还有文化表达和艺术表达,使用了很多象征主义、表现主义手法,而这是之前的主旋律作品所欠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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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年代》中有很多为人称道的名场面,比如青年毛泽东出场的长镜头、陈氏兄弟留学前和牺牲时回头一笑的蒙太奇对照片段。这些画面的共同点是都运用了丰富而新鲜的镜头语言。

黑岩星球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导演富贵印象最深的画面是鲁迅出场的片段,由官兵押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小伙子奔赴刑场的画面开场。行刑时,周围的百姓睁大眼睛看着。当刽子手刀起刀落,鲜血喷出,此时画面转为黑白,几个老妇人争相恐后地去沾人血馒头。

当看完热闹的百姓说着闲话经过小摊时,座位上一个始终背对着行刑场面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拓片。这才显露出鲁迅的真容。

“这是用拍电影的方式来拍电视剧”。富贵表示,这个片段里的细节很多,镜头语言很有想法,很多处都致敬了鲁迅笔下的经典小说。让人忍不住感叹,“只有一代国士能配得上这么考究和从容不迫的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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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部门启用市场型人才

主旋律剧大多由官方牵头主导。这些年,主管部门启用了一批有商业成绩的创作者来拍主旋律,并且会深入参与到剧本探讨、演员选角都环节。

2020年,广电总局统筹组织全行业力量策划制作了《山海情》《功勋》《光荣与梦想》《埃博拉前线》《觉醒年代》《大决战》《大浪淘沙》等一大批主旋律电视剧。从2021年1月1日开始推出展播活动,以电视上星综合频道、主要视听节目网站为重点平台展播,展播将贯穿2021年全年。

广电总局集中推介了21部重点剧目,从制作公司和团队可以看出,基本上都是头部影视公司,集结了电视剧行业的市场型人才。对于创作者来说,这是必须要做好的“命题作文”。

韩可一导演这次拍摄了《理想照耀中国》系列剧里的三个故事《八妹》《歌唱!祖国》《生命有诗》。他近几年主要精力都在拍广告,而不是电视剧。

韩可一说,“我觉得现在国家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你说本来我是干广告的,也能够被拉到队伍里去拍。”他认为,正是主管部门吸取了多样的人才、多样的形式来拍主旋律,所以主旋律作品产生了新的局面。

汪海林表示,以前有一种专门拍主旋律的导演和创作人。他们固然熟门熟路,但拍出来的戏不一定有商业性。现在主管部门重点考虑了创作者的商业性,再把主题创作交给他们。

在电影领域,2019年的《我和我的祖国》便是国家队和民营公司的一次典型合作,集中了管虎、文牧野、徐峥、宁浩等近几年最有票房号召力的导演进行主题创作。

不过,另一方面,汪海林认为,相关主管部门给大公司下发项目的过程仍不够市场化,应该更公开和透明。他建议可以加入招投标的机制。如果只指定头部制片公司,只找商业成绩好、知名度高的创作者,会导致主旋律作品以资本为中心进行运作。

“主旋律”升级为“新主流”

对于主旋律作品的新动态,业界提出了“新主流”的说法。

4月27日,清华大学尹鸿教授发布报告提出“新主流”剧的特征为“主流价值+主流市场”,既符合主流价值观、又符合市场诉求,而“新主流将更加主流”是行业未来发展的大趋势。

6月份的上影节论坛上,《八佰》《我和我的祖国》《金刚川》《革命者》多部主旋律的制片人梁静发言称,主旋律电影其实就是主流电影,在很多国家其实都有这样的电影,而且都相对在商业上非常成功,我们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探索。

相比传统的主旋律,“新主流”的题材范围不再局限于描写爱国情怀、革命历史、共克时艰。“一切正能量的作品都是主旋律。”国家广电总局电视剧司司长高长力曾表示。

“不是写红色故事就是主旋律,讲老百姓的酸甜苦辣、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就不是主旋律,那是相当错误的。”

各行各业、各种类型的故事,都纳入了主旋律的范畴。比如《山海情》将视角聚焦农村扶贫,是近年来少有的类型。《理想照耀中国》则展示了外卖员、温州个体户、隧道工程师等多样的职业形象。虽然题材和形式各不相同,但它们都有着成功的共性:积极正向的主流价值观、民族认同的感召、更商业化的艺术表达。

“我们国家其实有非常丰厚的题材积淀,等待我们开掘。”余飞的期望是,希望新主流能在这个方面有所作为,不是说只是简单地换个手法,最好是能深入地挖进去。让整个创作领域都有比较根本的变化。既好看又能承载更多的思想性、价值观和宣传目的。

“只要制作到位,创作到位,主旋律还是非常有市场,可以老少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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